01
我是别人的闾丘海，我只是你的方须臾，从遇见开始，让所有往事归零。
——方须臾
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我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，“别以为你能随便调查我的事。”
“我的荣幸。”他笑着回应，放下筷子，等我吃完走去结了账。
“啊？”我很疑惑，不明白他怎么会这样说，难道他知道我会这个时辰来食堂，所以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？
另外两个女生，一个叫陈雅婷，另一个叫江梦。陈雅婷是个学霸，每天早出晚归，很难看到人，而江梦听说有个很有钱的男朋友。查寝不严的时候，她就不怎么回宿舍，所以基本也不在。我们从来没见过她的男朋友，只是很有默契地都不去碰她桌上的那堆化妆品。杨柳说，那里边随便一瓶东西的价格就抵得上我两个月的生活费。杨柳跟我讲过这些后，我才对整个宿舍的人有了个大致了解。
我忍不住怀疑他有读心术。
“一起吃饭，我饿了。”他说完往里面走。
他穿着黑色的风衣和牛仔裤，站在食堂门口的一棵海棠树下，冷漠的脸上有一丝玩味的表情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。
杨柳？不可能啊，杨柳不是这种心口不一的人，再说，他们又不认识。
我看了看她的屏幕，无奈地笑着。
“帮一个朋友洗的。”我踮起脚尖晒衣服，头也不回地说道。
她挥了挥手。
“你为什么等我？”问完觉得不对，我立刻改口，“我的意思是，你怎么知道我……”
像他这种人，孤僻又反常，对具有挑战性的一切，不会轻易放弃，而我恰恰是他平淡人生中的新奇猎物。
“什么鬼天气啊，冻死我了。”一个穿着睡衣的短发女生，气鼓鼓地对同伴道。
不过我事先说明了，只帮他洗外套。上次他妈妈给他买的一件上千的外套，被他用洗衣机绞成了皱巴巴的一团，最后只能丢掉。他无所谓，我看着都心疼。
“你理解的意思。”他答。
“没关系，这正是我报仇的机会，荣幸之至。”我冷冷地回答。
恐怕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，真不知道缠着我有什么好玩的。他拿走我很多东西，我没欠他一分一毫，更没心情陪他玩游戏。
“不用。”我说。
“这次肯打招呼了，我很意外。”他的视线移动到我的脸上。
平时因为冷，学生们都不喜欢用手洗衣服，所以每层楼的洗衣房都需要排很久的队才能用上洗衣机。我不习惯等待，宁愿打点热水用手洗。我打电话问林嘉轩有没有衣服需要洗，他高兴得要飞上天，立马将一件白色连帽羽绒服送了过来。
他这个人虽然帅气，但总给我阴郁古怪的感觉，这也是我不想和他有太深的交集的原因。
他绝对是故意的。
我恍若吃了一记闷棍，他把疑问句改成了陈述句，我一点拒绝的空隙都找不到。
“就是就是。”旁边的人用力跺了跺脚，“天气预报说快要下雪了。”
他最讨厌洗衣服，这一点我是知道的。
“很遗憾，还要继续被你讨厌。”他看着我盯着一盘牛肉发呆，冷不丁地开口。
“谁怕你！”我恶狠狠地回击他，他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。
“好巧。”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。
“哇哇哇，蔚央妹妹这么贤惠啊，洗男生的衣服耶。”杨柳眼尖地见我走过，哇哇大叫着打趣我。
原来，记忆不是消失了，只是没碰到记起的契机。很久以后回想起来，那该是我讨厌他的开始。
“下周三，你回来吃晚饭，我们在家过生日。”他淡淡地打断我的话，在我拒绝之前，冲我一笑，“来了，我就告诉你刚才问题的答案。”
入冬意味着期末考随之临近，宿舍内一般就剩下我和杨柳，我们各忙各的，偶尔约着一起去图书馆。
“是吗？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啊！比如，你喜欢的那个男生对你视而不见，这个仇你报不报？”他笑得极为讽刺。
我不知道，这一次，他到底想要什么。
“朋友？男朋友？”杨柳兴趣盎然地追问道。
我扫了扫她们跑上去的身影，对下雪变得期待起来。很少有女生不喜欢雪的吧，我想。
“方蔚央，下周三你一定要来哦！不来的话，指不定会出现可怕的事呢。”他站在我面前，居高临下地通知我。
用温水浸泡完羽绒服，我拿着软毛刷蘸取洗衣液，仔细地刷掉了上面的污渍。清水冲洗后，我小心地拧干去阳台上晾。
“这次你也要帮室友带饭？”他问。
下楼的时候，我给林嘉轩发信息，让他等我消息再来拿羽绒服。楼梯间跑动着不少拿外卖的女生，不停地抱怨着寒冷的天气。
“……哦，不说就不说，反正我会知道的，哼哼，普通朋友。”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，最后四个字咬字比较重，说完回过头继续看她的韩剧。
方须臾轻车熟路地在炒菜区坐下来，报了几个菜名，甚至不问我的意见。我懒得跟他计较，反正我不挑食，无所谓吃什么。即使这样，我心里依旧很不爽。
“要带饭吗？”我问杨柳。
没想到今年他回来了，也许，他会在自己的别墅里举行一个很大的生日派对吧。我犹豫着要不要到时候过去看看。
盯着牛肉上的香菜和红椒，年少的一幕忽然浮现在脑海。那时候，我和他，还有方崇衍一起吃饭。他讨厌香菜，每次都特意叮嘱做饭的阿姨不要放香菜，我却总是偷偷抓一大把扔进去。结果是，我在他面前吃得津津有味，他却连筷子都不伸。有次他忍无可忍，把那菜连盘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。
“方须臾，你是真的很让人讨厌。”我发现此刻如此恼恨，恼恨他调查我，恼恨他阴阳怪调的语气，不屑一顾的态度。
“嗯。”我耸耸肩，“那我先下去了。”
“普通朋友。”我答。
他收了杂志，盛了半碗饭递到我面前的桌上，自己盛了一碗饭，一言不发地吃起来。
身旁一片嘈杂，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吃着饭。明明是他点的菜，他的筷子只活动在一盘素菜上，我眼前的牛肉他连看都没看。
晾好衣服回到自己床前，擦干手，我换鞋出去买晚饭。
见躲不过，我只想顺利地走过去。路过他旁边，我强装淡定地笑了笑。
她头摇得像拨浪鼓，道：“我吃泡面。”
“那就是暗恋咯。”她锲而不舍。
“不巧，我在等你。”他的表情理所当然。
“不是啦。”我扬起一个无语的笑，放下晾衣竿，弯腰将阳台上散乱的盆桶叠放到一边。
不知道是不是撞邪了，去食堂的路上，我又遇到了闾丘海，或者说，方须臾。
方崇衍和林嘉轩的生日都是在寒冬的大雪天，相差没几天。小时候的我没给方崇衍送过礼物，所以长大后每次给林嘉轩选礼物，都会想到远在异国的方崇衍。
我走过去坐下，凶巴巴地瞪他。他拿了一本时尚杂志，淡然地翻着。没多久，菜端了上来，竟然都是我平时喜欢吃的，我有点意外地看着他。